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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安玄穿越乱世,弘农杨家后人力挽狂澜,重振汉室雄风

发布日期:2025-06-24 11:52    点击次数:69
大家快来看!这本小说真的超级好看!主角从弱到强,一路逆袭打脸,看得我心潮澎湃。虽然套路满满,但作者的写作手法让人耳目一新,每个情节都让人停不下来。我一口气看完,真心觉得太过瘾了! 《扬锋汉起》 作者:宇十六 第一章洛阳风雨 第一章洛阳风雨 东晋太元十八年(公元393年),洛阳。 宣阳门,洛阳城正南门,高大巍峨。 城门上遍布着箭痕,诉说着战火往事,箭楼高耸,俯视前方,飞檐划破长空,有如苍鹰展翅。几丛野草在墙体的坑洼处坚强地生长,迎着阳光。 铜驼大街连接着宣阳门和皇宫阊阖门,将洛阳城从中分开,因魏...

大家快来看!这本小说真的超级好看!主角从弱到强,一路逆袭打脸,看得我心潮澎湃。虽然套路满满,但作者的写作手法让人耳目一新,每个情节都让人停不下来。我一口气看完,真心觉得太过瘾了!

《扬锋汉起》 作者:宇十六

第一章洛阳风雨

第一章洛阳风雨

东晋太元十八年(公元393年),洛阳。

宣阳门,洛阳城正南门,高大巍峨。

城门上遍布着箭痕,诉说着战火往事,箭楼高耸,俯视前方,飞檐划破长空,有如苍鹰展翅。几丛野草在墙体的坑洼处坚强地生长,迎着阳光。

铜驼大街连接着宣阳门和皇宫阊阖门,将洛阳城从中分开,因魏明帝时将一对铜驼置于宫城阊阖门外而得名。

街宽十三丈,一主两辅三道,可并行二十辆马车,街道两侧曾遍布衙署和寺庙,店铺鳞次栉比,商贾云集,是洛阳最繁华的大道,繁庶异常。

往日繁华早化为烟云,皇宫成了断壁残垣,阊阖门外的铜驼不知去向,城中建筑也多残破不堪,只有高高的齐云寺塔屹立如故,淡然地注视着风雨变迁。

从齐云塔远眺可以将原本的司徒府收入眼中,太元九年(384年),荆州刺史桓石民部将高茂收复洛阳,将其改成太守府衙,眼下这座将军府的主人是龙骧将军、河南太守杨佺期。

杨佺期出身弘农杨氏,年轻时便在军府任职,为人沉毅果勇,屡立战功,太元十四年以广威将军、河南太守戍守洛阳,与前秦兵马多次交战,累战皆捷,进号龙骧将军。

三日前,杨佺期收到护氐校尉杨佛嵩率三千户北上投奔后秦的战报,当即统兵五千前往追击,由其大哥杨广坐镇洛阳,调度军需。

前方打仗,后方钱粮,衙署内一片繁忙。前衙后宅,后宅之中亦不平静。

后宅东北角有处不大的小院,正屋三间,东厢有四间侧房。

阶前檐下站着一群使女,垂首屏气敛声,屋内时而传出抽泣之声。

屋中间一张矮榻,榻上躺着个少年,身上盖着青衾,面色发赤,时不时地抽搐几下,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。

一名身着霞色襦裙的妇人站在榻前,以袖拭泪,盘髻上的步摇晃动。

榻前矮墩上坐着个灰袍老者,微闭双目,一手捻须,一手切在少年郎的寸口脉上,静心诊脉。

看到老者的手从少年腕上挪开,妇人便急声问道:“陶大夫,玄儿怎么样了?”

老者伸手捊须,斟酌着开口道:“三公子脉像沉伏不出,体热刚痉,应该是掉入山涧受了惊吓,又感湿冷之气,邪风入体,此为惊厥之症。”

“陶大夫一定要救救我的玄儿。”妇人泪落如珠,哽声道。

陶胜站起身,拧眉思索片刻,道:“夫人莫急。老夫开个安神清热的方子,一日三次煎服,只要高热能退,便无妨了。”

…………

苦涩的药汁顺喉而下,感觉翻腾的脑海平静了些,耳边传来低低的哭泣声,杨安玄勉力睁开眼。

淡青色纱帐,眼珠转动,见一名妇人坐在旁边低头抹泪,面容憔悴,好像很熟悉。另一侧传来惊呼声:“娘,哥睁开眼了。”

是湫儿,脑中跳出个念头,无数纷杂的记忆再次翻腾而出,杨安玄翻了翻白眼,又晕了过去。

时晕时醒,有如身处噩梦,苦药总算起了效果,高热逐渐褪去,杨安玄慢慢清醒了过来。

丝巾轻轻地拭去杨安玄嘴角的药渍,袁氏将药碗递给身旁的侍女。

杨湫趴在榻边,扬起头对着斜倚在靠枕上杨安玄道:“三哥,你总算醒了,你要是再不好,娘就要哭死了。”

“湫儿,不要乱说。”袁氏轻轻替他掖好青衾,柔声道:“玄儿,你好生歇息,娘过一会再来看你。”

杨安玄无力地闭上眼,听着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屋内安静了下来。

躺在榻上,杨安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,这些天他用断续清醒时间拼凑出事情原委,自己穿越了。

前世是个考古学家,因常年不顾家,妻子带着女儿与他离婚。

为了在经济上弥补对女儿的亏欠,他拼命地工作挣钱,因为阻止盗墓被歹徒沉入深潭,弥留时看到深潭底部的一点光亮,意识随着这点光亮穿越到了此身。

同样名叫杨安玄,却是庄周梦蝶,来到了东晋年代,成了龙骧将军、河南太守杨佺期的三子杨安玄。

此身杨安玄打猎时马失前蹄落入悬崖,被他鸠占鹊巢。杨安玄嘴角露出苦笑,名门之后,将军之子,算是占了副好躯壳。

杨安玄史书上没有记载,杨佺期在青史上却有几行文字,弘农杨氏更是赫赫有名,杨家有“四世三公”、“七世名德”美誉,在汉朝乃至西晋时是顶尖的名门望族。

可惜永嘉之乱时弘农杨家并未随皇室南渡,婚姻仕宦错过时机,受到门阀排挤抑制,论品时仅定为四品,沦为次等世族。

轻快地脚步声由远而近,是湫儿回来了。小丫头是他的五妹,这几天总在耳根处叽叽喳喳地说话,不得安宁。

“三哥,三哥”,杨安玄睁开眼,看到两只小抓髻晃动,“哥,爹爹回来了。”

杨湫才八岁,努力地踮起脚尖,将手中的米糕送到杨安玄面前,道:“哥,你吃吗?”

杨安玄心中升出暖意,这几天母亲袁氏衣不解带地看护自己,五妹杨湫叽咕不停,脑中很多信息都是被小丫头的念叨唤醒。

对于袁氏杨安玄充满了感激,但那声娘却堵在喉口叫不出来,倒是杨湫这丫头,虽然是妹子,在杨安玄的心中却如同女儿一般。

杨安玄摇了摇头,沙哑着声音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娘和董姨去迎接了。”杨湫咬了口手中的米糕,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,道:“哥,爹又要骂你了。”

杨佺期三子两女,长子杨安深、三子杨安玄以及五女杨湫是袁氏所生,次子杨安远、四女杨漓是妾室董氏所生。

袁氏出身汝南袁家,杨家与袁家是世交,袁绍兄弟在乱世中败亡,汝南袁氏衰败了,但杨袁两家间的联姻未断。

…………

杨安玄住所的西南方向,有处同样形制的小院,院内青竹绕径,甬道清扫得干干净净,另一侧围着假山浅潭,数丛菊花黄白争艳,将小院点缀的生机盎然。

黄衫丽人缓步走在甬道上,长裙曳地,袅婷生姿。侍女挑起竹帘,黄衫女昂首而入,进屋挥退侍女。

一名眉目清秀的女童端坐在几前,聚精会神地弹筝,曲声清脆素雅,悦耳动听。

黄衫女站在门边静听,待到一曲弹罢,方才开口道:“漓儿,这首《朝阳曲》欢快流畅,已得精要,等你爹来时不妨弹与他听。”

杨漓双手按席,俯身见礼道:“见过母亲。父亲和哥可安好?”

董氏应道:“都好。”

语气暂顿,董氏眼中闪过一丝忧色,沉声道:“不过,这次你爹打了败仗。”

“啊。”杨漓轻呼出声,直起身来愣愣地看向母亲。印象中父亲每战必胜,怎么会打败仗,听说那些胡人杀人不眨眼,爹爹和哥哥没受伤吧?

董氏眉头轻颦道:“都说了你爹和你哥没事,大惊小怪做甚。”

长裙飘移,董氏来到佛龛前燃起三根香,拜了三拜,轻声祝祷道:“佛祖保佑我儿安远平平安安,顺利承继家业。”

再拜将香插入炉中,董氏来到席前坐下,小心地将裥裙整理平整,伸手在筝弦上轻轻一划,筝音袅袅回落在屋中。

“杨安深喜文厌武、难成大事,杨安玄是个纨绔、只知玩乐,唯有我儿安远肖父,杨家的家业将来定会由他来承继。”董氏喃喃语道。

杨漓柳眉微蹙,娘亲的碎碎念她不知听过多少遍了,要从董氏家族兴衰说起,哀叹自身美貌多艺,却因庶出身份只能嫁人为妾,若无人打断,至少要说上两柱香功夫。

“……绝不能让你和为娘一样为人妾室,被人轻贱……只要你哥继承杨氏家业,谁人还敢轻视我母女,到时你也能为人正室……”

博山炉,香烟飘渺,杨漓的目光追随着飘散的香烟,若有所思、魂游天外。

太守府大堂,众人已经商议了一个多时辰,加强防卫、战后抚恤、奏报朝庭,诸事繁杂。

杨佺期居中而坐,面沉似水,此次追击杨佛嵩在潼关附近大败之,正要擒拿他,不料后秦姚崇率军赶至,仓促迎战被轻骑冲破防线,南阳太守、宁朔将军赵睦战死,近千军士败亡。

会稽王司马道子、中书令王国宝向来与自己不睦,定会借此次兵败生事,龙骧将军的称号怕要保不住了。

想起杨家定品大恨,杨佺期眉头越发紧锁。因过江太晚,定品仅为四品,父亲征战一生屡立战功,以粱州刺史而终;自己坐镇洛阳,屡败胡兵,得授龙骧将军,实指望能凭借战功再上一层楼,助杨家晋身上品,一场兵败恐怕让数年辛劳付诸流水。

端起桌上的陶碗饮了口浆汤,杨佺期润了润喉,疲惫地道:“各司其职吧,不可懈怠,时辰不早,都散了吧。大哥,请随我来。”

起身转过大堂,杨佺期与杨广来到后面的内堂,两人心事重重地聊了几句战事。杨佺期问道:“大哥,家中无事吧?”

杨广沉吟片刻,道:“倒没什么大事,就是安玄出外打猎掉进深潭,大病了一场,险些没了。”

“逆子,”杨佺期重重地一拍案几,骂道:“死了才省心。” 「(3):关于杨佺期的年纪考。史书记载他“咸康年间(335年~342年),率众屯于成固”,推测是错误的,不是咸康,而应该是宁康(公元373年)之误。其一,史书记载杨佺期之父杨亮“太元八年(383年)夏五月,辅国将军杨亮伐蜀,拔五城,擒苻坚将魏光”、“九年诸将略地,有事徐豫,杨亮、赵统攻讨巴沔”,后任梁州刺史,死于任上。杨亮父子史书中没有出生年代记录,推断杨亮长寿,死时七十多岁,那他的出生年月也应该在310年左右。杨佺期是其次子,就算十八岁所生,至少也要到330年左右才出生,咸康(335年-342年)杨佺期至多5-10岁,怎么可能率众。其二,成固原属成汉,永和二年(346年)桓温伐蜀灭成汉,成固属于东晋,杨亮永和十二年(356年)降桓温,宁康元年前秦攻打成固,杨佺期应该是此时驻守成固。因此笔者推测,杨亮约生于320年左右,投降桓温约在四十岁左右,至太元八年在六十多岁,统兵作战还算正常。杨佺期出生于340-350年之间,太元十八年(公元393年)正值壮年,驻守洛阳。」

第二章兄弟相争

后宅最北面的花园内设有小校场,供杨家子弟日常习武之用。

“笃”,箭如流星,稳稳地挤进箭垛地红心之中。红心之上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箭只。

“哥,你真棒!”杨湫站在长廊上,跳着脚拍手欢呼道。

八斗弓,一连射了二十余只箭,杨安玄感觉臂膀有些发胀,垂下弓,看着四十步外的箭垛,满意地点点头。

对于新躯体他很满意,年少英俊、孔武有力、自幼习武、骑射精良。老天待自己不薄,让自己留下了前世的记忆,还拥有了强健的体魄。

经脉内温润的气息涌动,臂膀的酸胀感立消,这种行气的方法来自前世记忆,杨安玄曾帮过一名叫老毅的高手,“清心守玄”的道家养气心法便是他所授。

前世杨安玄苦炼六七年依旧没有气感,老毅说杨安玄学功太晚,经脉堵塞,难有成就,只能用于强身健体。

无心插柳,杨安玄卧床时无意中运行功法,居然感觉到丹田气感,月许功夫体内真气已能流转通畅,自觉耳聪目明、气力增长,看来老毅没有骗自己。

杨湫脆声喊道:“哥,娘让我看着你,只准练两刻钟。”

将弓递给随从,杨安玄擦了擦汗,接过襦衫穿上。病愈近月,袁氏总算放松了的监护,不再事无巨细地叮嘱,把看着杨安玄的任务交给了自告奋勇的杨湫。

杨湫跑过来,拉扯着宽袖摇晃道:“三哥,带我逛街去。”

对于这个小尾巴杨安玄十分怜爱,轻轻揪了一下妹子的小抓髻,笑道:“行,我的月钱差不多都进了你的肚子,这次上街可没钱给你买吃食。”

“讨厌,三哥你弄乱我头发了。”杨湫仰起脸看着杨安玄,却笑眯了眼,她知道三哥带自己上街肯定会买上一大堆吃食,真好。

回屋取了钱,杨安玄打算买根银簪,前两天无意中听袁氏提及绘采斋的首饰华贵精美,杨安玄记在心上,打算买件首饰表示心意。

牵起杨湫的小手正要出门,一名小吏走过来抱拳禀手道:“三郎君,太守命你前去大堂。”

杨安玄一皱眉,他见杨佺期的次数屈指可数,每次见面杨佺期都要板起脸喝斥。一个多月来,他逐渐习惯了袁氏的念叨、妹子的吵闹,却没有心情看便宜老爹的脸色,相看两厌,不如不见。

杨湫撅起嘴巴,嘟囔道:“爹真会挑时候。三哥,回来得早记得喊我。”

来到大堂,杨安玄发现大伯杨广、三叔杨思平、大哥杨安深、二哥杨安远以及族中叔伯兄弟排列在两旁。杨佺期头戴武冠,身着禇色绢袍,按剑肃立,杨安玄连忙抢步上前见礼。

杨佺期冷声道:“一旁站好。”

大堂两旁站满了人,杨安玄见大哥杨安深以目示意,便挤在他的右侧站立。

“天使即将进城,关系到我杨氏一族命运,不可疏忽。”杨佺期沉声道。

杨安玄从袁氏的口中得知,兵败的奏报送到朝庭后,引发轩然大波,中书令王国宝弹劾杨佺期丧师辱命,当收监问罪;尚书左仆射王珣则认为大军交战,胜负难测,纵有过失,将功赎罪即可。

朝中官员分成两派,争论不休,天子下旨广议。得知消息后杨佺期大惊失色,他知道兵败只是借口,背后是天子与会稽王司马道子借此事角力。

淝水大战后,天子司马曜任用胞弟琅琊王司马道子主理朝政,谢安、谢玄相继过世,士族门阀后续乏人,王、谢、桓、庾把持朝堂的局面不再复返,皇权得以恢复。天子和司马道子都贪图享乐、沉溺酒色,致使朝政日益昏暗,彼此间的矛盾日益加深,朝局形成“主相相持”的局面。

杨佺期一面派堂弟杨尚保带着财帛前往京城打点,一面向好友郗恢、殷仲堪等人求助。郗恢、殷仲堪都是天子近臣,由他们出面替自己说话天子更听得进去。

传回的消息时好时坏,杨家人这段时间都提心吊胆,朝庭派天使前来表示处置结果已定,虽然杨佺期隐约知道些消息,但石头未落地前心总是悬的。

堂上众人惊疑不定、忐忑难安,杨安玄听到身旁大哥呼吸沉重,再看杨佺期看似沉稳,其实右手攥住剑柄,青筋毕露。

不是说为将先治心,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看来杨佺期还是短练啊。杨安玄嘴角浮出一丝嘲意,却被对面的杨安远瞅得分明。

杨安远正容道:“三弟,你平时万事不轻心也就罢了,但此次不比寻常,关系家族荣辱,切切不可率性。”

杨广也看到杨安玄一脸轻松,很不高兴地道:“安玄,你明年就要加冠(2),也该懂事了。杨家面临大难,你不说替家族分忧,至少不要让大家分心于你。”

杨佺期怒容满面,斥道:“没心没肺,难成大气。”

杨安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。杨安玄心中暗恼,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,到哪都有是非,杨安远的那点小心思他洞若观火,无非是想在杨佺期面前贬低自己、抬高自身。

“父亲,并非孩儿没心没肺,只是孩儿觉得天使带来的应是好消息。”杨安玄拱手道。

父亲两个字轻飘飘便说出口,杨安玄没有丝毫心理负担,没有情感的称呼只不过是两个字而已,如同酒桌上拍着胸脯说的兄弟。

“三弟向来喜欢与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,莫非从算命的瞎子处学了卜术?会看相了?”杨安远笑着讥道。

这小子一再挑衅,若不还击越发要得寸近尺了。杨安玄冷哼一声,道:“我认为父亲平安无事,莫非二哥与我想的不同?”

杨安远脸色微变,快速地瞥了一眼杨佺期,怒道:“老三,休要胡说八道,我当然希望父亲平安,不过也不能信口胡说。”

“二哥喜欢与人赌斗,不如与小弟我赌一把,就赌天使此来是好是坏。”杨安玄逼视着杨安远道。

这个赌怎么打,输赢于己都无益。杨安深脸色再变,他刚才讥讽杨安玄结交三教九流的人物,杨安玄立刻还以颜色说他好赌,这个老三什么时候变得灵牙利齿起来,几句话逼得自己难以应答。

杨佺期见两个儿子斗嘴,怒喝道:“住嘴,什么时候了还在斗嘴。安玄,你说说看,为何认为天使会带来好消息?”

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安玄身上,杨安玄从容不迫地道:“父亲是百战骁将,我杨家军是骁勇之师,朝庭正是用人之际,不可能弃而不用。胜败兵家常事,父亲偶有失利,朝庭至多小责而已。”

杨安玄庆幸自己前世是考古学家,研究的虽然不是魏晋史,但对这段历史的大事件约略记得,杨佺期死于与桓玄的争战,眼下肯定无事。

杨佺期面容转霁,昨天他收到好友郗恢的来信,信中透露朝庭有意把他调离洛阳,能离开强敌环伺的洛阳,倒不失是件好事。

看了一眼杨安玄,杨佺期暗想玄儿心思缜密,倒不像董氏说的那样纨绔,自己平日对他关注不多,以后有机会不妨多加雕琢。

杨安远留意着父亲脸色,见杨佺期微微点头,知道杨安玄的话猜中了父亲心思。恨恨地瞪了杨安玄一眼,这个莽夫没被摔死,反倒聪明了许多,知道讨好父亲了,看来要多花些心思了。

一名军汉入堂禀道:“天使已近宣阳门,请将军示下。”

杨佺期深吸一口气,高声道:“出迎。”

…………

鼓乐声中,数辆装饰华美丽的牛车在数十名戎装骑士的护卫下驶近宣阳门。杨佺期率领洛阳的大小官员躬身行礼,齐声道:“恭迎天使。”

杨安玄站在偏后的位置,打量着天使仪仗。作为一名考古学家能亲眼目瞩东晋年代的建筑文物、风土人情是何等的幸运,这段时间自己无数次在梦中站在讲堂中侃侃而谈,成了国内最有名的魏晋史研究专家,鲜花和掌声无数,只是睁开眼方知回不去了。

“彩漆画轮毂,驾牛,名曰画轮车”,杨安玄脑中闪过文字,再细看“绿油幢,朱丝络,青交路”与史书中的记载果然一样。队列前面是鼓吹手,执旗手分列在车左右,旁边是执戟手四人,然后是执刀楯、执弓矢、执弩的将士护卫在两侧,足有百余人。

画轮车左侧的夹仗撑起车帘,露出里面进贤冠和绛色官袍,衣冠主人微微颔首,便傲慢地放下车帘,画轮车在鼓乐声中继续前行。

杨佺期心中一紧,看清车中人是王绪。王绪是琅琊内史,中书令王国宝的从祖弟,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心腹。此次朝中以中书令王国宝为首提议贬去他的官职,背后是会稽王司马道子在推波助澜,王绪前来宣旨不是好消息。

当年杨家投降桓温,在其麾下征战,后来桓温起了谋逆之心,为司马氏所忌。桓温死后,司马氏联合王谢两家对桓家打压,城门失火,祸及杨家。

车辆在太守府前停稳,侍从跑到车旁,撩起锦帘,伸手掺扶王绪下了车。

王绪不紧不慢地理了一下身上绛袍,抬头望了一眼府门前高悬的“太守府”匾额,冷笑了一下,也不与杨佺期寒喧,大袖飘飘,径自迈步朝府内行去。

看到王绪这副作态,杨佺期忧色更深,目光向王绪身边的随从扫去。仓促间看到一个熟人,散骑侍郎徐浩,连忙以目相询。徐浩是太子前卫率徐邈的次子,徐邈虽出身寒门,却是天子的亲信。

徐浩微笑点头,杨佺期略松了口气,急步追在王绪身后。

大堂内早已摆好了香案,王绪居中傲立,手捧圣旨宣读,“……河南太守杨佺期久镇洛阳,沈勇果劲……有疾,可迁任新野太守兼领建威司马(3),贬去龙骧将军之职……”

杨佺期心中大定,圣旨给他保留了颜面,正如安玄所说朝庭对杨家还是有所倚重,只可惜自己辛苦征战数年回到从前。

新野郡原归荆州管辖,雍州被前秦所占,侨治在襄阳。太元十七年,郗恢作为雍州刺史、建威将军、假节镇襄阳,拱卫北大门,洛阳、义阳、新野等郡是北兵南下的必经之地,天子将荆州襄阳以北洛阳、新野、义阳等数郡的军政大权划归了郗恢。

迁任新野太守兼建威司马仍在郗刺史麾下任职,这个结果让杨佺期还算满意。

第三章破败名门

大堂设宴,款待天使。

杨佺期起身向王绪敬酒,王绪阴沉着脸,没有一丝笑意,冷声拒绝道:“本官一路劳乏,不胜酒力,恕难从命。”

这是公然打脸,杨佺期的笑容僵住,眼中射出怒火。

徐浩忙笑着圆场道:“王大人劳乏,这杯酒便由下官代饮。”

看到两人举杯饮尽,王绪却自顾自地倒上一杯,旁若无人地喝了一口。

大堂气氛立时变得凝重起来,杨佺期举起手刚要掷杯,徐浩冲他微微摇头,笑道:“杨太守,出京之时老父嘱我向杨兄抄录欧阳《尚书》,若有太史公的论著(1),更是幸事。”

杨佺期强忍心中怒火,毕竟王绪代表天子宣旨,不看僧面看佛面,只当王绪是条疯狗,懒得与他计较。

拂袖坐下,杨佺期将酒杯放在案上,对着徐浩道:“好说。愚与徐兄相交多年,定不会让他失望。”

说罢,杨佺期举杯向旁人敬酒,只当王绪不存在。

一人向隅,举位仍欢。杨家人兴高采烈地喧闹起来,吆三喝四,划拳行令,大堂内吵闹不堪,没人答理王绪。

几杯闷酒下肚,王绪胸中积郁的烦闷终化成暴风雪,仰天笑嘲道:“伧荒之辈,粗鲁不文,难登大雅之堂。”

杨佺期忍无可忍,“哐”的一声将手中漆杯砸在桌上,怒喝道:“王内史,你喝醉了吧,胡言乱语。”

众人皆怒目而视,王绪却纵声狂笑,“哈哈哈哈”,疯狂的笑声在大堂内回荡,发泄着胸中郁闷。

身为太原王氏(2),王绪与中书令王国宝是堂兄弟,通过王国宝的关系谀媚于琅琊王司马道子,成为了琅琊王府内史。去年琅琊王司马道子改封会稽王,天子次子司马德文成了新琅琊王,王绪的身份变得尴尬起来。

穷则思变,王绪加倍奉迎会稽王,得了许诺让他年后就任新野太守。

对于新野太守的位置王绪还算满意,虽说王府内史和太守都是五品官阶,但五品官在京城到处都是,哪有坐镇一方来得风光自在。

行囊备妥,随从拟定,送别宴都饮过多场,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,新野太守的位置被杨佺期得了去。王绪感觉颜面尽失,对杨佺期恨之入骨。

主动请缨来洛阳颁旨,王绪打算当面折辱杨佺期,出出胸中这口恶气、

杨广愤然推开身前案几,腾的一下站起身,用手指点着王绪道:“无知小儿,我弘家杨氏累世名门望族,纵是琅琊王氏也不莫能比,我杨家粗鲁不文,尔太原王家又算什么?”

王绪收住笑声,看着堂中杨家人气急败坏的面容,心情大快。

抓起羽扇装模作样地轻摇了几下,王绪冷笑道:“你杨家不过四品门第,依附桓家的兵家子,也妄想与我太原王氏比肩,真是夜郎自大。杨家先祖那点遗德早已破败,还拿出来丢人现眼吗?”

杨家人勃然色变,杨思平怒而拔剑,喝道:“轻狂小儿,不怕杨家的剑斩你的狗头吗?”

王绪料定杨家人不敢拿他怎样,哂笑道:“哈哈哈哈,正如王某所言,杨家不过是粗鄙武夫,除了打打杀杀还会什么?”

杨安远愤声道:“我弘农杨家由汉及晋,世代以儒传家、忠君爱国,高名不堕,名德世人皆知……”

王绪冷笑一声,打断杨安远的话,道:“你祖父曾事伪朝,谈何忠君爱国、以儒传家?让人可笑。”

大堂静得可怕,杨家人咬牙切齿,虎视耽耽地望着王绪,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。

王绪越感得意,羽扇轻摇,好整以暇地吹嘘道:“太原王家人才辈出,文武风流,出任宰辅者多不胜数……”

“王谢堂前燕,亦有飞入寻常百姓家之时。”清亮的声音打破王绪得意洋洋地自夸。

王绪拍打着羽扇,怒吼道:“何人胡言乱语?”

杨安玄从容站起,拱手道:“王大人,洛阳天寒,非江南可比,大人保重身体,免得着了风寒。”

“黄口小儿,你是何人?”王绪用羽扇敲打着案几喝道。

杨佺期心中暗爽,捋须微笑道:“王内史,这是小儿安玄,年少不经事,有话藏不住,还请王内史莫怪。”

王绪冷着脸,斜眼看向杨安玄,喝道:“无知小儿,胆敢轻慢我王家。自汉以来,我王家有皇后三人、三公五人、宰辅十一人,就算你杨家曾是四世三公,又怎能比。我王家功在社稷,厥功谁比,‘王与马,共天下’,何尝未有太原王家之功。”

杨安玄立刻回应道:“大人说‘王与马,共天下’有太原王氏之功,不知文献公(王导)泉下作何想,珣公听此言论会不会与大人理论一番?”

王绪脸色一变,他失言了。太原王氏虽然逐渐势大,堂兄王国宝阿谀会稽王成为中书令,但琅琊王氏根深柢固,尚书左仆射王珣深得天子信重。若是被王珣得知自己信口胡说,怪责起来恐怕连王国宝也护不住自己。

看着四周杨家人似笑非笑的脸,王绪推开案几,怏怏地起身道:“本官一路劳烦,不胜酒力,想早些歇息了。”

王绪听到身后大堂爆发出的笑声,紧咬牙关,面容扭曲狰狞。

杨佺期吩咐道:“撤下残席,重新开宴。”

少了王绪障眼,堂上都是自家人,气氛更为热烈。

徐浩放松地笑道:“杨大人,你可知王内史为何出口伤人?”

杨思平愤然道:“无非是眼红妒忌罢了。”

徐浩笑道:“虽不中亦不远矣。杨大人转任新野太守,可是夺了王内史的位置。”

接着说明事情原委,杨思平笑道:“难怪那小子像疯狗一样乱咬,原来是被二哥抢了他的官,还好安玄堵得他没话说。”

杨佺期满意地道:“安玄应对有度,涨了杨家志气,做得不错。”

徐浩举杯笑道: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杨家后续有人。安玄小弟,愚兄敬你一杯,以后要多多亲近。”

杨安玄忙举杯相应,将杯中酒饮尽。

放下酒杯,杨安玄道:“王内史心胸狭隘,怕生出事来,要多加防备。”

杨广不以为然地道:“谀谄小人,能翻出什么风浪来。”

杨家人多不以为意,杨安玄见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,便不再多言。

…………

太守府北面是原司空府,房屋早已毁败,唯有后花园草木繁盛。前秦占据洛阳时,天王苻坚在此修建了几栋楼舍作为驿馆,名曰秀林苑。秀林苑中远朋居,临湖而建,飞檐从松竹中翘出,华巧静逸,王绪等人就驻宿在此。

屋内四角燃着竹炭盆,温暖如春,没有一丝烟味。王绪服过五石散后躁热不安,光着膀子在屋中横冲直撞。案几侧翻,青瓷盏滚落在地,香炉歪倒,香灰泼洒。

“可恨杨家,夺吾机缘,生死大仇”、“黄口小儿,胆敢欺吾,誓要杀之”、“破落门户,也敢跟我王家比,可笑”……

王绪像只受伤的野兽在屋内冲撞咆哮,一脚踢倒西窗下的花几。花瓶摔得粉碎,数枝腊梅被重重踩上一脚,碾得零落。

王强安静地坐在角落,饮着浆水。他是王绪的从弟,跟在王绪身边做佐吏,已近十年。

眼前情形早已是司空见惯,等到五石散药性发散后,王绪自能平复下来。

一柱香后,王绪喘着粗气坐回席上。王强起身替他披上皮裘,奉上热酒,拉开门,吩咐侍立在门外的仆从入内清理。

红潮褪去,王绪的脸色变得青白吓人。喝了口酒,王绪有气无力地道:“杨家欺吾太甚,不报此仇吾恨难消。子慎(王强字),你有什么办法?”

王强熟知王绪心性,方才就在想主意,闻声道:“兄长身为天使,自能呼风唤雨。洛阳天寒,兄长何不呼场风雪冻蛰百虫。”

王绪知道这个族弟颇有机谋,不悦地道:“子慎莫打机锋,有话直说,若能对付了杨家,吾自不会亏待你。”

王强侃侃言道:“会稽王因杨家依附桓家不满已久,此次兵败会稽王有意夺其兵权,不料元琳公(王珣)等人在天子面前替他美言……”

王绪不耐烦地挥手道:“原委吾知,你且直说如何对付杨家便是。”

王强低垂下目光,看着案上酒杯,道:“杨佺期因败贬官,若是归途之中再出事,会稽王便有理由将其二罪归一,罢免其官职。”

“子慎是说借胡人之手对付杨佺期?”王绪眼中闪过狠厉,压低声音道。

王强轻笑道:“兄长,从洛阳至新野千里之遥,除了胡骑出没还有流民作乱,万事皆有可能。”

王绪捋着胡须,沉吟片刻道:“此次北来,中书令让吾顺路招揽些流民帅(3)为朝庭效力。子慎放手去做,事后吾定向中书令为你请功,让你外任做个县令。”

王强连声道谢,低下头时难掩心头酸楚。他虽然也出身上品门第,但王氏百年兴盛繁衍,族人开支散叶数以千计。

像王国宝这样的嫡枝,父亲王坦之曾是中书令,岳父是太尉谢安,自小便锦衣玉食凭借门阀不愁高官,兄弟四人个个高官厚爵。

次一等像王绪等人,与嫡枝相近,得以依附为官,要不然王绪这种只知道谄媚的家伙也能成为琅琊王内史。

自己是王氏偏远的庶枝,虽饱读诗书满腹才华,定品却在六品,跟多数族人一样,身在家族的外围,

自太元九年起自己便跟在王绪身边做佐吏,辛苦做事的是自己,居功的是他人。

苦熬近十年到现在不过八品书令史,想来终其一生不过是县令、长史之类的官,太守多半可望不可及,更不用说奢望刺史(4)了。

此次王绪许诺出任县令,王绪内心振奋了一下,自己现年三十有五,搏上一搏将来说不定还有腾达之日。

想到家中妻儿老小的期盼,王强将杯中酒饮尽,辛辣入喉有如火烧。吐出一口酒气,王强起身道:“兄长尽管放心,明天我便起身,一切自会安排妥当。”

掀起锦帘,寒风扑面而来,王强打了个寒颤,裹紧身上的纱袍,站在廊下抬头,看了看灰蒙蒙的天,嘀咕道:“天阴欲雪,且待风云。” 「注(1):汉昭帝时,杨震高祖杨敞为丞相,安平侯,其妻为司马迁之女。杨氏《尚书》与司马迁《尚书》、龙亢桓氏《尚书》皆有渊源。

(2):东晋王氏有两枝,一是琅琊王氏一是太原王氏,此两枝都是秦朝大将王翦的后裔。王翦之孙王离兵败自杀,大儿子为避战乱到了山东琅邪,开创琅邪王氏,二儿子王威留在太原,开创太原王氏。东晋时的王谢中的王指的是琅琊王氏,但太原王氏也是显赫的上品门第。琅琊王氏有王导、王敦、王羲之等人;太原王氏在东晋有三位皇后,王述、王恭、王爽、王恺、王愉、王绥、王蕴、王欣之、王坦之、王国宝等十人都做过三省最高长官(宰辅)。

(3):西晋南渡有许多百姓流落在江北,地方豪强招聚他们筑坞建堡自守,被朝庭称为流民帅。东晋朝庭根据流民帅掌握的流民多少以及威望,任命他们太守、将军之类的官职。但朝庭一般不发军晌,由流民帅自筹经费,因而流民帅经常打家劫舍、杀人越货。流民帅的代表人物:祖逖、苏峻、郗鉴。

(4):东晋体制设乡、县、郡、州;县分大小,设县长或县令,郡设太守,辖数县;州设刺史,辖数郡。」

第四章暗箭伤人

彤云密布,寒风呼啸,数十里几无人烟,曾经繁庶的村庄化为残垣断壁,放眼皆是蓑草,官道掩没其中。

十余骑从荒芜的大地上卷过,一只野狗放开骸骨,血红着眼睛对着轻骑狂吠。待驰出数十步,杨安玄抽箭返身,一箭从狗眼中穿入,了结了疯狗。

将弓挂好,杨安玄嘴角露出笑意,心法的妙用逐渐凸显,力气增长,八斗弓换成了一石功;刚才那一箭,在奔马之上射入狗眼,手、眼、身配合默契,有一种只可意会的玄妙在心头。

身旁的骑士齐声喝彩,赵田抹了一把络腮胡叹道:“奶奶的,不服不行,三少这箭术军中没几个人比得上。”

赵田年方三十,却有十余年征战经验,身为军侯,武艺出众,细心谨慎,是杨佺期的亲信。

此次从洛阳前往新野,杨安玄主动请缨担当先遣,杨佺期放心下不,让赵田跟着指导、护卫。

六天前,杨佺期与新任河南太守夏侯宗之交接完毕,率领四百多族军,护送着家眷、车辆南下。

东晋采用世兵制,由于皇权衰微,门阀、刺史拥兵自重,领军的将领也是世袭领军制,父死子袭,代代相传。杨家这四百多族军,是杨家数辈人创下的基业。杨亮逝后,族中兄弟多来依附杨佺期,这些族军是杨家赖以立身的根本。

王绪离开时一瞥满是怨毒,让杨安玄心中暗凛。此人怀恨而来、受挫而归,定不会善罢干休,归途恐怕多事。

再次出言提醒,杨佺期自恃有数百族兵护卫,傲然道:“王绪小儿有何本事,有族军在,纵是千军万马亦难挡吾。”

杨广出声讥讽杨安玄杞人忧天。杨安远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三弟少上战场,不知族军骁勇,便是胡人精骑亦不能比,区区王绪能掀起什么风浪。”

杨安玄默然,穿越而来他感受到袁氏的慈爱、妹子的亲近和兄长的友爱,这让他倍感温馨。

亲情最难割舍,前世自己亏欠妻女,有机会再来,他不想留下遗憾。

主意打定,杨安玄主动请缨做先遣,防范于未然。

先遣是件苦差,要负责侦察联络、清查道路、安排驻地等事,旁人避之不及。

杨佺期对杨安玄的请缨十分满意,有心打磨,选出十六骑听他调遣。

杨安远心中冷笑,他作为军中先遣,其中苦楚非常人能承受。

以三弟的脾性,让他打猎游乐差不多,他哪受得住军中琐碎,估计不用两天就求着换人了。

他不知道三弟换了魂魄,深知来到这乱世,跻身于杨家,唯有以武立身,谋求将来。

杨安玄知道穿越带来的知识让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但不足以高枕无忧,而且容易眼高手低,绝知诸事要躬行,做过方知深浅难易。

怀着空杯心态,杨安玄栉风沐雨、不辞辛劳,虚心向赵田等人学习骑射、侦察、联络、驻营等技能,有事抢着干,很快赢得大伙的认同,把他当成了军中袍泽。

赵田看看天色,道:“小郎君,已近申时,差不多该选营地了,马也要刷鼻歇息。”

杨安玄勒住马,下令道:“今日便在此处过夜,陈华,孙忠,何青,你们几个四下查探一下,看看有无避风之所。”

陈华等人领命四散驰开,杨安玄和其他人牵着马来到小溪边洗涮。溪边有树,树下有数具枯骨卧于衰草之中,风从空空的颅骨中吹过,发出悲鸣。

一路行来,目睹千里无人烟,白骨积于野,野狗争人骨。亲眼目睹宫阙化为尘土,典籍焚于战火,农田变成草地,百姓十不存一。这一切,比起书中几行文字,更让人心痛如割。

前几日宿在大谷关,杨安玄独自站在荒废的城头,想像着野草相侵的官道曾有无数百姓扶老携幼仓惶出逃,一路跌撞一路倒伏,魂魄再难回归故土。

手拍箭垛回望洛阳,感慨万千,生灵涂炭何忍坐视,天既生我,我当救苍生于水火,终有一天要带着这些离魂归来,重现洛阳繁华,汉族荣光。

念头闪过,雷声隐隐,天若有感。

…………

西南方向五里外有荒废的坞堡,建在山坳之中,筑墙坍塌,四角的墩台皆毁,留下高高的土堆。

从豁塌的寨门处驰入,堡内一片狼籍,地面砾瓦杂乱,牛马粪便、燃过后黑色的炭灰随处可见,房屋多数残破,有火烧过的痕迹,应该是遭了战火。

坞堡的面积很大,残碎的坞墙可以避风,还有几间勉强齐整的房屋,比起宿营野外要强许多。

杨安玄点点头,吩咐道:“清扫地面,注意警戒。杨和,你带两个人前去迎接大队。”

申末时分,大队人马来到废堡,十数牛车稳稳地停进堡中。

杨佺期习惯地打量着周围情形,坞堡背靠大山,前面开阔,易守难攻;墩台上有人戍守,堡内石块瓦砾堆在一处,地面清扫过,空出扎营之地,三口大锅热气腾腾,水已经烧开。

脸上露出的笑意让身旁的杨安远妒火中烧,以前父亲对老三动则喝斥、哪曾给过笑脸,没想到如今顺了父亲心意,对他嘉许有加,放任下去说不定变成自己的对手。

杨湫钻出车帘站在车辕上,冲着杨安玄张开双手,道:“三哥,快抱湫儿下来,坐了一天车,闷死了。”

杨安玄将湫儿抱下,又扶了袁氏下车,领着她们朝一间保存尚好的房屋行去。

身后传来杨佺期下令声:“杨思平布防,杨安深、杨安远夜间轮流值守。值守之人注意警戒,不可懈怠。”

…………

大山延绵向西,山如游龙回旋名曰盘龙,沿山垦着梯田,山间有屋,住着不少人家。峰顶修着石寨,四周砌有石墙,相传是战国时楚国留下的军垒。

自东汉末年始孙滔的先祖便定居于此,至太元初年他接任族长已历十二任。

孙滔一面让人开田种地,一面四处抢掠。太元九年东晋夺回洛阳,孙滔动了归附的心思,可是只得了空头许诺,连一石粮草都没有。

孙滔派人前往建康,可惜投靠无门,别说觐见天子,便连琅琊王府都进不了。

七日前,山中来了位访客,自称是朝庭使者,招揽孙滔为国效力。

中书省的文书,盖着鲜红的朱砂印章,让孙滔怦然心动.

访客便是王强,得了王绪的暗示,王强准备利用流民来对付南下的杨家军。

出大谷关稍加打听,便知盘龙山有千余流民。化名琅琊王氏王植,进山亮出文书后果然打动孙滔。

酒酣耳热之际,王强笑道:“愚奉会稽王、中书令之命招贤纳士,孙将军不忘故国、忠心可嘉,朝庭定然会重加封赏。”

孙滔关心的是朝庭会封他多大的官,给他多少粮饷,道:“王大人,不知朝庭能授孙某何职?每年给多少粮草?”

“方才孙将军看了任命文书,是空白的。王某出京时中书令交待,上可至五品鹰扬将军,下则是七八品的校尉,关键要看孙将军的诚意。”

孙滔会错了意,道:“请王大人多多帮忙,来人。”

几名侍女捧着托盘奉上,盘中放着黄金、珠宝玉器。

这些金块大小不一,珠宝样式不一、新旧不齐,王强心想多半是抢来的。

心中怦然,这些东西换成黄金至少在百两以上,都说人无横财不富,有了这些自己这趟就算没白走一趟。

挥挥手,王强假做不在意地道:“这些都是小事,出京时会稽王和中书令交待,有件事要劳烦孙将军去做。”

孙滔直起腰,慨然道:“能为会稽王、中书令效命,是孙某的福气,但请王大人吩咐。”

王强手按酒杯微笑不语,孙滔拂退左右。

“孙将军是个明白人,王某便直说,会稽王……”声音低沉几不可闻,听在孙滔耳中却不亚于声声惊雷,暗袭杨佺期南下的兵马,这不是以卵击石吗?

盘龙山离洛阳不算远,孙滔听过杨佺期的威名,屡败前秦、后燕的兵马,人贵有自知之明,自己手下的乌合之众袭击杨家军,那不是去找死吗?

不等王强说完,孙滔连连摇头,拧眉苦脸道:“王大人,不是小人不听命,这……,实在是难办……”

王强冷下脸,沉声道:“孙将军莫非想违逆会稽王?”

孙滔连称不敢,腰塌了下来,手按案几低头不语。

心中暗悔,这世间没有白吃的馅饼,一张空白的任命文书想用手下儿郎的性命去填,这买卖不划算。

至于违逆会稽王,天高皇帝远,会稽王再厉害,手也伸不进盘龙山来。

王强又急又恼,这个孙滔胆小怯懦,恐难成事,只是时间紧迫只能倚仗他。

放柔语气,王强笑道:“孙将军勿要担心,杨佺期随行只二三百名族军,其他都是族中老弱妇幼,将军麾下千余人,轻易便能败之。”

孙滔不为所动,眼睛盯着酒杯出神。

“杨家在洛阳经营有年,随行财物足有十余车。”王强诱之以利,道:“事成之后,孙将军便是许昌太守、鹰扬将军。”

孙滔抬起头,目光闪烁不定,有些意动。

王强拿起麈尾(1)轻甩了两下,意态闲适地道:“朝庭有意北伐,说不定孙将军又是一个祖车骑(2)”

孙滔心中“嗤”了声,自己可不想做祖逖,祖约差不多,不给老子好处,空话想让自己出兵,做梦。

手按草席,坐直身子,孙滔讨价还价道:“多谢大人栽培,只是山中缺衣少粮,大人能否先给些辎重?”

得寸近尺,王强暗自冷笑,这厮如此贪心,索性画张饼给他。

“朝庭让愚出来招揽流民帅,军粮存放在襄阳,不过事成之后,朝庭每年可以供给将军饷米两万石。”

孙滔目光烁烁盯着王强道:“若能给五万石粟米,孙某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会稽王的厚恩。”

贪得无厌,王强心中恼怒,反正是空口许诺,饼不妨再画大些。假做沉吟片刻,王强轻笑道:“就依将军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孙滔眉开眼笑地举杯道:“孙某谢过王大人。”

王强举杯浅酌了一口,淡淡地笑着,看着喜不自胜的孙滔,心中哂笑着。

孙滔谄笑道:“既然大人已经许了官职,那文书能否先给下官。”

“也罢,就先给将军,等成事之后王某再替孙将军填上官职。”王强从怀中取出文书递给孙滔。

看着孙滔珍而重之的收好,王强心中暗笑,一纸空文买命,许昌太守、鹰扬将军,五万石粟米,怕是有命想没命拿。

送走王强,孙滔的笑脸沉寂下来,抚着胡须沉吟思索。

孙涛送王强到住处后,回来问道:“大哥,那姓王的话可信不?”

“至多能信五分”,孙滔沉吟道:“三弟你派几个机灵的人前往洛阳打探一下,不能光听姓王的说,看看杨佺期到底带了多少人南下。”

孙涛点头答应,道:“大哥说的是,杨佺期是块硬骨头,咱们别没吃到肉反蹦了牙。”

孙滔眯起笑道:“谁说愚要啃骨头,姓王的不是许诺许昌太守、鹰扬将军吗,这块金招牌不拿出来用用岂不可惜。”

“发英雄帖,请万安山的余庆、狼帮的宇文齐,还有大岚口的胡彰前来狩猎,告诉他们杨家南下带了许多财宝辎重,愚不信他们不动心。” 「注(1):祖逖,死后追赠车骑将军。车骑将军位仅次于大将军及骠骑将军,在卫将军及前、后、左、右将军之上,第二品。

(2):麈尾,一直以为类似拂尘,后看图片,形似方形树叶,感觉其实还是像扇子(有的图片像羽饰)。

(3):前秦、西燕等称呼为了方便行文,勿究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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